Venus_7

三缄己口

曦锐|饲熊又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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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小黄和大学生小林

前文1-2 

  

——

    

3.

金属抓钩第七次与小熊的尾巴堪堪错过时,李昀锐的耐心彻底告罄,剩下的一把游戏币塞给旁边笑了半天的黄曦彦,半是懊恼,半是觉得丢人。


“这个就是不好抓,不信你试试。”


“可能你们同性相斥。”黄曦彦颇有自信地投进两枚游戏币,昨晚他在书房生生坐到半夜,显示器屏幕上分屏显示着抓娃娃机的原理和技巧,临睡觉时李昀锐拖着毛毯过来催他,有工作也可以放到明天,彼时黄曦彦靠在椅背上手抵唇边深沉地点点头,关掉了反复播放了许久的甩钩教程。


机会和小熊都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黄曦彦隔着玻璃戳一戳头朝下栽进玩具堆里的布偶熊,胸有成竹地朝李昀锐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别担心,我有把握。”


两枚游戏币叮叮啷啷掉进去,设备启动,亮起的灯光绕成一圈,李昀锐在他旁边看不清,扒着玻璃找了对面的位置来给他指方向,刚说了半句就想起来这算是打了个没说出口的赌,又不说了,怕黄曦彦一时分心抓不到,也怕黄曦彦一下就抓到,倒显得他笨。


“怎么不说话了?”


明知故问,黄曦彦盯着金属抓钩末端上一点光,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打算着来个一发即中,抓钩晃了几下停住,缓缓落下来靠近小熊尾巴,钩子顶在小熊上,延伸下来的伸缩绳也软塌塌地卷曲起来,没能把钩子滑进下方,黄曦彦心下一凉,这和他看的教程不一样,但仍然没放弃,心心念念默背着下一个关窍,不听话的机器倒计时结束自动提起抓钩,小熊被拨动一下,人形态小熊的心也提了一下,李昀锐呼吸都屏住,眼看着抓钩轻飘飘地收起归位,玩具熊依旧趴着,像是郁闷得以头抢地。


一下没抓到,被安慰的反而是黄曦彦,李昀锐起初嘲笑他,拍着他肩膀说你也不行,笑了几秒钟发现黄曦彦没说话,又愧疚了,收起笑来试探着晃晃他手臂,“我没说你……我那么多次也都没抓起来,你别生气。”


“啊?”黄曦彦回过神,脑内自动播放的教程视频按下暂停,看着表情也没太大波动,“我没生气,但是……可能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他看起来的确没生气,但李昀锐对他似乎有种莫名的敏锐感知力,抱臂撑着下巴仔细感受到了一下,隐约判断出来自黄曦彦身上的负面情绪好像也并不是生气,更像是……


“哥,你害羞了啊?”


小林是个坏的,黄曦彦觉得脸上热得要命,偏偏要推一推眼镜,“没有,我再试一次。”


“好吧好吧,再试一次!”


李昀锐拖着长音在他旁边绕着学,这次是明白黄曦彦脾气之后肆无忌惮地惹事,抓钩开始晃动时又忍不住地期待,扶在玻璃上盯着一点金属的反光,视线也跟着挪动,最后落在小熊尾巴上。


抓钩钻进玩具缝隙勾住小熊软乎乎的肚子,黄曦彦攥紧转柄,小心地吸一口气,李昀锐也不敢动了,悄悄扭了扭头去看倒计时,等着抓钩自动收起,小熊勉强挂在上面一晃一晃地靠近出口——


啪叽掉回到玩具堆里。


“要不算了吧,这个好难。”李昀锐戳着玻璃上一点贴纸撕掉后的胶痕,可惜归可惜,但那么多人的游戏币投进去,能把小熊带走的也没几个,比起继续耗费时间在这里,他更想和黄曦彦去找一家据说很好吃的冰激凌店,烘焙坊也可以。


黄曦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玻璃柜里仰躺着的小熊,忽然抬手指了指李昀锐身后,紧挨着玩偶橱窗的奶茶店,“想喝奶茶吗?”


“还好。”


“那能不能,帮我买一杯?”


“那我也喝。”


李昀锐回答得果断,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只有自己的时候有没有都不在意,但如果黄曦彦手上要端一杯奶茶果茶或者别的什么,他就知道自己一定忍不住。


卫衣兜帽甩得飞起来,李昀锐轻快地走向奶茶店门口的巨大甜筒,飞快地决定好了要多给他和黄曦彦追加两个冰激凌,玻璃门上倒映出抓娃娃机的影子,扑闪扑闪的灯光底下,李昀锐瞥见黄曦彦稍显鬼鬼祟祟的身影,唇角不自觉勾起,眉眼也弯起来。


他想,黄曦彦有时候也没有那么像大人。


提着保温袋回去时,打着领结的小熊被塞到他手上,黄曦彦一手揣在口袋里,一手放下小熊又接过袋子,云淡风轻地解释着,“那个太难抓了,换了个目标。”


“哦……一次就抓到了?”李昀锐明知故问,余光里玩具店的橱窗上空缺了一个位置,刚好能放下一只打着领结的布偶熊。


黄曦彦没说话,拆开根吸管戳破纸封,偏开眼递到李昀锐眼前,逃避之意不言而明,李昀锐没忍住笑出声来,又急匆匆咳嗽两声压住,就着他的手凑过来咬住吸管,咽了一口才想起来伸手接,黄曦彦却没看见似的收回手,又把没开封的递回给他。


“慢点喝,不然电影开场就没剩多少了。”


“那我喝你的,反正你看起来也不会多爱喝奶茶。”李昀锐咬着吸管故意说他,黄曦彦偶尔会在家里研究点小甜品的秘密还是他在厨房探险时发现的,橱柜里整整齐齐码着烘焙用的食材和器具,只是看着相当干净,李昀锐起初问他,是不是工作太忙了没时间做,或者是可靠的总裁并不爱吃甜品,黄曦彦系着新买的碎花围裙摇摇头,其实只是暂时没学会。


黄曦彦摸清他脾性,左不过是想拿这个并不太成熟稳重的小癖好来逗自己,无声地叹一口气,黄曦彦侧过脸看他一眼,又转回来,借着吸管喝一口七分糖的温热牛乳茶,“其实还是喜欢的。”


“甜的东西,都很喜欢。”


悄悄瞥一眼身边人骤然红起的耳尖,黄曦彦低头咬着吸管笑了笑,没来由地心情好。


确实很甜。


4. 

拜黄曦彦有意无意的几句几句撩拨所赐,李昀锐到电影过了大半都没喝完自己那一杯,反倒是爆米花消耗得快,开场没多久就被李昀锐泄愤似的吃了个精光,后半段抱着纸桶目不斜视,任黄曦彦几次“讨论剧情”都没怎么应声,认真得仿佛要钻进荧幕。


“哥,你看见刚才那个人没?”


黄曦彦耳尖一动,都快以为自己听岔,靠过来一点问他说了什么,李昀锐急着和他分享自己的意外发现,自动跳过了刚才那段若有若无的暧昧沉默,“就刚刚,开城门的那个,和你好像啊。”


“有吗?”黄曦彦没太注意,他只记得剧情中段的小高潮那里,横死在父亲面前的儿子,剑刃割开电影中角色的喉咙,看得他心头一紧,后半段都没能忘记那双不肯瞑目的眼睛,闻言转过脸正对着李昀锐,距离缩近到几厘米之间,“哪里像?”


“笑起来很像。”


李昀锐戳一戳他脸颊,他和黄曦彦其实有几天没怎么见到面,休假之前总得先处理好工作,接连几天早出晚归,又多了几场应酬之类,李昀锐没作业也没工作,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白天就拖出数位板来学画画,大号的玩偶熊趴在客厅厚厚的地毯上给他当靠枕,画累了就四处晃晃,一会儿给玄关的绿植浇一浇水,一会儿去书房里擦擦书脊上的灰尘。


养一只小熊在家是什么样的体验?


黄曦彦实名回答。


是加班到深夜饿着肚子回家能看到餐桌上扣着盘子的夜宵,或者是通宵在公司整理过往数据后凌晨小心翼翼打开门掉在地上的便利贴,李昀锐大约是趴在门板上写的,笔划多少都有点歪歪扭扭,告诉他花草都浇过水,不用担心工作太久家里出现绿植惨案。


还有小概率触发的随机事件,譬如李昀锐难得熬夜,抱着零食看篮球赛,黄曦彦扯开领带推门进来的一瞬间,电视屏幕荧荧的光映在李昀锐脸上,几个小时前说过晚安的人心虚地转过来冲他笑笑,再递过一包薯片,问他要不要一起。


黄曦彦定定看着他,近到呼吸都交织成一片升温的水雾,李昀锐忽然就不知道该不该收回手,呼出的一口气凝固在黄曦彦越发柔和的眼神中,他隐约察觉出似乎有什么戳破了空气中的肥皂水泡泡,溅在他眼睫上发痒,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匆匆挪开视线。


“小林,在躲我?”


声音放得很轻,大概连分贝仪都跳不动几个数字,偏偏李昀锐听来如擂鼓,又后知后觉,擂鼓一样的是他的心跳而已,“没……没有啊。”


黄曦彦反而叹了口气,很是遗憾地坐了回去,目光也重新落回到荧幕上,“我还以为你害羞了。”


“你说什么啊,我没有。”李昀锐抱着只剩个底的爆米花桶有些着急,前几个字不自觉声音大了一点,又反应过来,靠他近一些好压低音量,“别乱说……”


“你刚刚都不看我。”


“我那是,我眼睛不舒服而已。”


像是越说越委屈,黄曦彦抿了抿唇又不说话了,倒显得李昀锐太无理取闹,先是莫名其妙不理人,又惹人不开心,李昀锐多少也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总之黄曦彦像是在生气,手指在纸巾上蹭掉爆米花的糖霜,一点点挪过去拽一拽黄曦彦的袖口,“哥,我没躲你……”


“真的?”


“真的。”


李昀锐又往他身边挪了挪,半个身子都压在扶手上,黄曦彦不动声色地挪远一点,下一秒就被贴上来,钓竿甩在眼前晃几下,李昀锐也没发觉似的,依旧凑到他手边,扶着他手臂摇了摇,“我真没躲你……”


隐在暗处的神情也模糊,黄曦彦语气依旧平淡,却问他,“那就是害羞了?”


毫无逻辑的二选一,难道他就不能两个都不选,可黄曦彦太幼稚了,李昀锐心想,怎么会有人幼稚到让他非要挑一个来承认。


沸燃起的温度蒸热了四周空气,李昀锐低下头借着肩膀蹭了蹭发烫的脸,含糊地应了一声,黄曦彦忽地笑出来,电影中的一束天光也映在他眼底,李昀锐才看清,他根本没半点愠怒的意思,笑得倒是挺开心,这下就换成李昀锐生闷气,自觉丢了人,被黄曦彦装模作样摆了一道,靠回到椅背上又抓一把爆米花消解那点不自在,却忘了桶底剩的大半都是没爆开的玉米粒,也不好再吐,报复似的用力咬开,咯吱咯吱听得黄曦彦一阵心虚。


毛茸茸的玩具熊坐到两人中间的扶手上,小熊的短胳膊也被捏着挥一挥,拍在李昀锐手背上。


“小林别生气……”


“我没生气。”


“你都不看我。”


李昀锐又好气又好笑,拧了一把小熊耳朵给自己喊冤,“看电影的时候谁会一直盯着别人看。”


黄曦彦又举起小熊的两只短手,架起来在他眼前笨拙地扭一扭,“我啊。”


“哥,你前几天不是这样的。”李昀锐感觉自己像是被骗了,几天前刚见面的黄曦彦明明还是个成熟可靠的成年人,怎么现在一会儿幼稚得不行,一会儿又温柔得要命,黄曦彦坦然点点头,“只是想通了一些事。”


譬如两个有婚约的人好像并没什么不谈恋爱的理由。


又比如他其实有点不想李昀锐走。


挽留是喜欢的本能第一步,黄曦彦是个很擅长放过自己的大人,既不愿意委屈自己难得幼稚想要抱紧小熊的心,也没必要放开本就可以靠近的人。笑一笑靠回到椅背上,荧幕闪烁也变作虚焦的模糊光影。


“晚点去散步吧,好像有烟花可以看。”


李昀锐似乎是讶异于他转换话题的速度,但烟花还是想看的,顺应本心地点点头,还是要装作不在意地扯几句有的没的,“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看烟花……”


“只是喜欢和你看烟花。”


黄曦彦说得坦荡,又理所当然,视线甚至没离开过荧幕,李昀锐舌尖挤在后槽牙上稍稍用力,心底也乱出几圈涟漪,偏偏要扳回一城,手肘架在扶手上托着脸,“哥哥,电影好看吗,演到哪儿了?”


骤然亮起的灯光下,片尾曲也响起来,端正坐着的人一脸无奈,黄曦彦侧过身看他,低头捂着额头又笑,连虎牙都露出来。


“记不住了,你还记得?”


扯一扯小熊歪掉的领结,李昀锐抬手蹭蹭发烫的耳尖。


“我也不记得了……”


“走了,去看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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